张源来信2014-11-06

江真

江真

《张源来信》：旅行无意义……
2014-11-06 张源来信

大连今日北风，大作。天空有透亮的蓝。咳嗽一个月了，嗓子和整个身体都缠着恹恹的烦。昨天交了休假报告，下周出门，乱走，慢走，带着父母一起走……

曾经节目中有人引用了那一句：风景人事在路上，欢喜触动在心里。旅行从奢侈品成了必需品似乎只是近几年的事，许许多多人都在自己的爱好中强调旅行的意义。然后听见类似的总结：“让身心放松休憩”，“跟从自然的召唤”，“远离凡尘喧嚣”、或者，“遇到更好的自己”……

凡事都得有意义吗……

如果说起旅行的缘由起因，那真是一个可以让人特别尽兴的话题，各路表达也如江河那么滔滔。工作顺利或压力过大，去旅行吧；恋爱甜美或情感受挫，去旅行吧；同学聚会或老友度假，去旅行吧；志得意满或心灰意冷，去旅行吧。旅行俨然成了八十年代的扑热息痛片，啥啥都管。而那一句：“要想结为夫妻，先去旅行一次”已经无需从书中得来……

快速检阅自己过往的旅行经历。第一次只身远足，第一次坐火车、乘飞机，或者第一次随游轮去某处向往已久的风景之地。然后我们拍照，我们搜集一些当地的小物件，我们也许还会把自己的感受以及得失情绪形成文字与人分享。最后呢，我们了解了一些事，认识了一些人，听到了一些故事，记住了几个名字。名字可能是地名，也可能是人名，是客栈的名字，是食物或植物的名字，甚至只是我们在回程的那天突然得来的一个符号式的念想……

那句话，身体或灵魂总该有一样儿在路上。对应想起另外一句，生活安定心却不定，比较不容易老。再整一句，人生难得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。而，都会繁殖诱惑与贪婪，匆忙间常见声色犬马的光怪陆离，总有更重要的事以更重要的形式出现，霸占时间，锈蚀肺腑，当呼吸都透着神忙的节奏时，旅行只不过是换个地儿睡觉，换个地儿打牌……

十几岁的时候，我曾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关于芬兰的一篇游记，旁边还配了几幅照片。现在回忆起来，那照片应该是赫尔辛基大教堂，芬兰堡的帝皇门以及某座湖边的庄园。当时的我一定是瞪大了眼睛，说出“世界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？长大了我一定要去芬兰”这样的话。惹得家人哄笑着问我，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长大啊……

关于要去芬兰旅行的玩笑被翻版几次后，早已淡去了新鲜，而我的内心活动也从枪战片过渡到谍战片，吵闹着就隐去了最重要的环节。当年我曾想着，将来要是爱上什么人，一定要选个冬天同去芬兰。备好一堆炉火，备好一堆食物，备好一堆美酒，备好一堆好书，然后就在这一堆一堆当中傻乐傻乐着把寒冷过完。后来，恋爱当然不止一次，最重要的心事却始终悬而未决，少年时的信誓旦旦至今完好无损。却也，举步维艰。其实，有些事真的不容太过充分的准备，准备得越久，越觉得不像真的……

另一种情形是，在路上走了很长时间，已难说出具体什么心情，甚至有时候会对自己产生一种误解。特别年轻那会儿，曾有一段时间我很喜欢在不同的城市穿梭。那个时候的我甚至喜欢上每一个不同的机场月台，喜欢摩肩接踵的人群中那多少有些混浊的味道，喜欢用一双收敛了探究的眼睛装作不经意地扫来荡去。我还常常幻化着自己的周围，假装我能明白每一出正在上演的告别或重逢故事，好像我撰写了所有的潜台词一般。而那翻山越岭、拼命打压都挥不去的想念也雄赳赳、气哼哼地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，随时都有可能被激活……

实际上，那不是旅行……

旅行时，我们常常只是个孩子，游离于家与外面的世界之间，带着近似透明又狡黠与单纯的固执。轻盈走走，随兴看看。喜欢一个地方的理由很简单，有时就像对某个人的感觉一样。因为他不是你的，他不属于你，你也不了解他，于是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以及嘴角那个意味深长的扬起，对你而言就都成了一种暗示。当然匍匐而行抑或冲锋陷阵过后，往往他还不是你的，你仍旧不了解他，至于眼神和微笑只不过是那个人或者那座城市的一种习惯……

中国人常说的一句话“你走你的阳关道，我过我的独木桥”，这叫“井水不犯河水”。意思非常明白，道不同不相为谋，不是一路人，自然做不了朋友，不是朋友的人偏要一起赶路，既影响了速度，也妨碍了看风景的心情。所以，旅行宁可一个人，也不要与谁凑合。真正能够风雨同舟的人，天一晴往往各奔东西……

不管是跟随旅行团还是做背包客，无论是与人结伴，还是做独行侠，旅行在路上的收获远不止看看风景那么简单。在一个陌生的地方，体会截然不同的人与自然，甚至是另一种语言与生活方式的时候。人们常会生出谦恭、敬畏之心，状态也自然而然。世界之大，人之渺小兼可一一感受……

心头有血，怀中有梦，出门的时候不喜欢有人送行，回来的时候却害怕没有人等候。旅行时，岁月正在慢慢累加，那些繁花似锦、皓月当空的日子沉淀后，总有人在不知不觉间更改了自己的神情……

下周出门旅行，和父母一起。陪他们去过江南，游过台湾，这次去西北。明日立冬，北方城市最为寒冷的时节近在眼前，玻璃窗随时都有可能透出雪的痕迹，四周也会突然间一片宁静……

此篇就作为请假条吧。旅行时，节目播放以往录音。回来之后，会安静调整一段时间，想想以后要做的事。下一篇也许要等很久，圣诞、新年，或者更久……

对了，旅行的意义呢，说来说去的——

或者根本不用总结它有什么意义。我老爸说，旅行要有钱，有闲，有好身体，还要有心。对我而言，旅行就如定期的体检……


我是张源，在中国大连祝福你和你的家人今天喜悦、平安……


2014年《张源来信》
播出时间：每周一~周五16:00-16:40
播出位置：大连广播电视台新闻广播（FM103.3AM882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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